耳机瞎疼螺丝

*猪神鲁道夫（《梅耶林韵事》）/沙坑鲁契尼（《伊丽莎白》）

*虽然是哈布斯堡王朝背景但又现代AU，总之是一个很奇怪的设定，看着就好。

*与其说CP向，不如说是想看他俩的互动。

“这位客人请您看一看！这是伊丽莎白陛下生前最爱的香水牌子！便宜卖给您了！！”鲁契尼看着这个奇怪的客人在他的摊位前停留了那么久，忍不住出声吆喝了起来。随着皇室风波渐渐平息，现代生活的快节奏让看客们立刻转移了兴趣，以至于近几个月鲁契尼的摊子生意冷清的不行，也就旅游季节，在美泉宫或茜茜博物馆前，趁保安来之前赶紧向游客们再兜售那些比博物馆纪念品店卖得便宜得多，中国制造的廉价冰箱贴明信片，茜茜公主的星花头饰，卖给那些聒噪的美国游客或哭着喊着要当公主的小女孩们。

毕竟这是一个，只要花一些微不足道的钱，你也能成为伊丽莎白的年代。

“这不是她用的牌子，”奇怪的客人没有抬头，呆呆望着那些色彩缤纷的廉价纪念品，“味道太过浓郁，她更偏好大自然的清新花香。”这可伤脑筋了，鲁契尼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汗，看来是遇上了一个狂热粉丝，这种人能在三分钟之内挑出他一个小摊贩所有的解说错误。

“瞧您说的……我只是一个纪念品贩子……”当然，混迹街头许久的鲁契尼当然有对策，“真正的好货都是留给像您这样的行家的！”顺便朝无精打采的客人挤了个眼睛，然而眼前的男人没有一点激动的意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带路。

就当鲁契尼在仓库里翻箱倒柜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观察奇怪的客人，他一直不停地吸着烟，如果忽视他那浑浊的眼神和胡子拉碴的下巴，还有发际线危险的头发，那大概能算是个帅哥，好吧，这么多附加条件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不是说鲁契尼是个喜欢观察男人的基佬，混迹街头多年的他养成的习惯罢了。男人没有焦点的目光只是一味的放空，这点甚至让小摊贩毛骨悚然。那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绝望，倒是让人有些怀念，仿佛在哪见过似的。

“伊丽莎白殿下写给皇太子鲁道夫的信怎么样？”与此同时，鲁契尼完成了搜索，听到这话的同时，那位客人抬起了脑袋直视意大利小摊贩：“你从哪里弄来的那东西？”鲁契尼笑了，他知道男子一定会买下它，一条大鱼上钩了：“这可是稀罕东西，价格嘛……”客人同时被烟剧烈的呛了一下，掏出兜里的手帕拼命咳嗽起来：“你开个价。”

交易愉快，先生。

后来每次鲁契尼见到男子的时候，他好像都在吸着烟，愁眉苦脸，又好像不缺钱，无论要价多么离谱他都没有一点讨价还价的意思，只是掏出一张空白的支票让小摊贩自己填上一个数字。鲁契尼不想关心男子是做什么的，也不想关心他收集那么多伊丽莎白殿下生前的物品是要干什么，神秘的客人和他神秘的巨额财产，还有那空洞绝望的眼神。鲁契尼虽然自称自己为了生活不择手段，势力还有点愤世嫉俗，但绝对不是一个坏人，一开始说着这些有钱人的钱无非也是剥削底层人民换来的，自己从男子身上再赚回来属于物归原主，一边面对男子每次过分爽快的掏钱有点良心不安：“先生，您已经收集了够多了吧，信件，她的梳子，她的手绢，她的首饰……您确定……？”

“没事，联系我。”男子还是那样沉默寡言，都说花钱能买到快乐，但鲁契尼看到的是男子每从自己这边买一次东西眉头都更加紧锁的悲伤。

鲁契尼从没问到过客人的名字，有了新货就短信联系他，没有交集没有现代人应该有的，礼貌友好的交谈，这位贵客从来没爽约过，他保持着提前约定时间五分钟到的良好礼貌，却依旧沉默寡言着。有时候小贩会猜测他是谁，一个命不长了手里的家产还没挥霍光的烟鬼，鲁契尼能看得出来，他眉头间阴霾密布，气息不详，咳嗽越来越严重，血染到白色的手帕上他也只是当作没事发生地把它塞进口袋。迟早有一天，鲁契尼想，他会爽约然后再也不出现在他眼前，因为烟鬼已经死了，大抵是孤独地病死在他空荡荡的豪宅里，不过这与他无关，对他来说无非是丢失了一个非常有钱的大客户罢了。

然而这一天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终于有一天他没有出现在自己的店铺前，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接下来是一个白天过去了。今夜的月亮格外的明亮，意大利小贩想着，他挑了一个好日子离开这个世界，也不知道那种奇怪的男人，死了几天的尸体才会被人发现，或者说他的墓志铭会刻些什么？有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叫什么。想着想着，鲁契尼居然有点心里不安，都说了，他是一个愤世嫉俗又唯利是图的人，称不上是一个好人但也绝对不是坏人，想了想，他翻出了货单，他卖过男人几件哈布斯堡的大花瓶，那时他给了鲁契尼一个地址让他寄到那个地址。埋藏在大件纸箱里，鲁契尼的卷毛都揉乱了总算找到了那个手写的地址，他第一次观察了男子手写给他的地址。

“操……”鲁契尼骂出了声，这个花体字颇为眼熟，该死的，沉默寡言却优雅的礼仪风度，还有花不完的钱，那个熟悉的，空洞绝望的眼神，他早该猜到男子的身份的。

一人独居的男子，正把手枪颤抖着塞进自己嘴巴，曾经的他就算是自杀也会找个优雅的死法，像是路德维希二世那样淹死就不错，一枪爆掉脑袋留个血窟窿真是太影响美观了，年轻时他姑且还是个帅哥呢，自己还有心情自嘲，想到这点他还咧嘴笑出了声。也就是他分心了这么一下，正准备扣动扳机，公寓的门铃响了。男子正打算无视它，随后门铃又响了一次，然后又一次。

顺着那个地址，鲁契尼随便把摩托车丢在路边，电梯半天没有动静，他心急如焚地看着静止不动的数字，男子根本不住在荒郊野外的豪宅里，这是市区再普通不过的公寓楼，楼下三五成群散烟的小青年，路边遛狗的女士，他们根本不知道公寓楼上经历着什么，谈笑风生地让一路狂跑的小贩慢一点不要着急。电梯的数字像是故意跟他作对，鲁契尼又焦躁地撸了一把额前的卷发，推开了楼梯间。

最终找到那个锈迹斑斑的门板，门牌号都脱落了，好在门铃还能用。该死的，都怪那些散烟的小青年，那个路边遛狗的女士，跟他搭话让他来晚了一些，都怪老旧公寓楼的电梯……着急的小贩，又按了一遍门铃。幸好，男子开门了，太好了他还活着，鲁契尼舒了口气，接踵而至的是一阵尴尬：万一他只是忘记今天和他有约定，自己自作多情地跑到别人家怎么办……第一次距离男子这么近，他居然比自己个头高出不少，高个子，干瘦，黑眼圈面颊消瘦的病恹恹的男子。男子面对来客也是一阵惊讶，也意识到他差不多该发现自己真实的身份了，就没事一样地把鲁契尼请进屋子。

烟灰缸满到不知道多久没清理过，音响高音量播放着摇滚乐，家里乱七八糟堆着的全都是……无论是从自己这还是别人那收集来的，关于伊丽莎白殿下的一切，他一点没有对于高价收藏品的小心翼翼，视线所及之处，无处下脚看不到地板地堆积着，随意丢着。而这不是关于男子最诡异的地方，鲁契尼此时感到事情不妙已经晚了，整间屋子，虽说不大，但关于男子自己的东西，居然一件都没有。

“我早该死了……”男子搬来一把破旧的椅子示意鲁契尼坐下，对他讲话但视线没看着过他，“几年前我就该死了……皇室成员被指控谋杀情妇，一具女尸在梅耶林被发现……”鲁契尼依稀记得那个新闻，街坊的流言是那样传的——最终那位皇室成员被剥夺继承权，软禁在不知道欧洲哪个角落的豪宅……然而故事的主人公此刻明明就坐在自己面前，鲁契尼清楚地看到，男子手边的桌子上放着一把枪。“我没杀她……”眼前的男子总算是有了一丝情绪，他悲伤地捂住了脸，“玛丽，她是个好姑娘……她真的爱过我……我说好和玛丽一起……一起……但我是个懦夫，我看到玛丽失去生命的脸庞，胸口绽放的红色玫瑰花……我……我害怕了……”男子头一次那么多话，他点燃了一根香烟，架在烟灰缸上，只是放着，任由烟灰掉在鲁契尼卖给他的，伊丽莎白殿下的信件上。

“窝囊活着比决然自绝的皇太子还要让人不耻……后来我不但丢我父母亲的脸，我还害一个无辜的女孩死去了……我曾求助于母亲，可是她……”烟灰落下一截，掉在了伊丽莎白生前的签名上，那信件上的字迹，娟秀漂亮的花体字，和男子留给鲁契尼的地址的字体，如出一辙，“都说老鼠是生命力最强的，果然没错，很快，母亲遇刺，父亲也去世了，人民拥有了投票权，这个世界不再凭着几个皇亲国戚轮流执政，一帮近亲生育的老不死，仿佛几百年来没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立足一般，就那么消失了。”

鲁契尼不知道该不该可怜这位男子，又想到他卖给男子那么多件收藏品……他当然没有核对过真伪，只是一股脑地推荐给这位大客户：“那我卖给你的那些……”听到这，男子笑了：“我知道，都是假的。”说着拿着燃烧的烟头就把桌上的信件烧了个口子，正好烫在伊丽莎白的签名中间，他拿起那封伪造的信，朗读着：“我挂念我的儿子，望太后好好关照他的学习成长，哈哈哈她什么时候挂念过我？”接着从脚边的一叠纸中又随便摸出一张，“我爱我的儿子，祝福他的安全健康，哈哈哈你们也真能编。”

原来他早就知道……鲁契尼坐立不安：“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花那么大价格买这些假的信件，假的收藏，一切的一切全都围绕着伊丽莎白，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男子像是着魔一般喃喃自语：“不然你该怎么了解一个如此陌生的亲人？参观她的博物馆吗？”身边已经被她曾经的一切都占据，然而她还是那么陌生，就像她曾经每次拒绝与自己交谈一样，尤其是自己自杀未遂，更是成为了皇室的笑柄，包括她，她冰冷的眼神，她对自己语气之中的失望和羞愧……甚至她被无政府主义者刺杀，到最后都没有机会真正了解生自己的母亲。男子着了魔一般的收集着关于她的一切，他甚至相信了那些伪造的信件，字里行间的关心与爱是存在过的。“说我想了解她……也不是那样，你如何去爱一个根本不关心自己死活的自私的女人？”烟头依旧燃烧着，“……可能身份是我唯一有的东西了，也可能是报复，揭开她虚伪的面具，报复她的冷漠，到处搜寻着线索，她所谓丑恶的真面目，真真假假的，最后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

“对不起隐瞒了你……”男子总算对上了鲁契尼的眼睛，他的眼神第一次如此清澈明亮，甚至带着几分孩童的天真，“……钱你拿着吧，我不会要求退货的。”自己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有所隐瞒的不止男子一个人。鲁契尼面对男子也咧嘴笑了，破旧公寓中的画面诡异极了，灰头土脸一头汗的卷发男子，和满脸憔悴试图自杀的男子，相视一笑，仿佛多年的好友一般。试图自杀的男子没有发现的是，正当他陷入回忆慷慨陈词时，鲁契尼早就摸走了桌上的手枪，手枪抵上男子的胸口，“砰——”枪响了，响亮的摇滚乐盖住了隔着衣服的枪声，红色的玫瑰花绽放在男子的心口。“对不起了鲁道夫皇太子，我也是受人之托。”死神大人喜爱的生命，怎么能由鲁道夫自己夺走？到最后还想着把生死掌握在自己手中，未免太天真了一些。鲁契尼还是那个和善的笑容，看着鲁道夫倒在了血泊之中。被刺杀自己母亲的刺客杀死，我觉得他知道的话会高兴的，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鲁契尼笑着擦了擦枪口，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到自己的腰间，此刻桌上的香烟烧尽了，鲁道夫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不过……鲁契尼一皱眉头，鲁道夫读的第一封信，就是伊丽莎白殿下的签名被烫了个洞的，那封好像是真的……哎呀忘记告诉他了，鲁契尼对着皇太子冰冷的尸体吐了吐舌头，转身离开公寓，渐渐和夜色融为一体。

哈布斯堡皇室最后的成员皇太子鲁道夫，死于自己独居的公寓之中。不过好处是，他死后一公寓的收藏品，他收集的所有东西都能成倍地升值。